讓改變社會的念頭延續下去 — 香港群眾外包平台 Collaction 專訪
當你有一個想法,你會怎樣做呢?跟朋友提起,看看是否感興趣、讓那想法放在腦裡繼續發酵直到適合的時機、抑或嘗試找一班能把想法付諸實行的團隊?兩位年輕人 Himphen 和 Nelson 就希望打造一個線上社群平台,讓有志改變社會的念頭得以實現。
「現時香港的群眾集資(Crowdfunding) 網站越來越多,但我們留意到形成一個計劃,錢固然需要,但最重要的是有技能的人、資源和有經驗的 Mentor 的分享。」
Himphen 說,他們以社會創新為定位,希望將不同的社會實驗和計劃,由群眾外包(Crowdsourcing),實踐由下以上,推動改變的巨輪。
由實現夢想到社會創新
蒲打開 Collaction 的網站,就看到該網站的關鍵字,「群眾外包」、「開源文化」、「協作參與」、「社會創新」;這些都是近十多年於外國興起的概念,也是因科技創新而冒起的文化。用家透過 Collaction 平台發佈社會創新的計劃,他們可以尋找資源,也可以得到公眾在網上的支持,讓計劃實踐。另一方面,開放的網上平台也讓大眾可以瀏覽這些計劃,當中可能是有經驗的朋友,可與用家互相交流和討論。現時 Collaction 團隊共有五人,Himphen 和 Nelson 是兩位創辦人,還有兩位社區專員 Amy 和 ,專責與不同社區組織聯絡交流,將社會創新的計劃放到 Collaction 平台。除此以外,還有實習學生 Amy 負責打點一切。他們五人都是拿工餘、課餘時間來經營這個平台。
創辦人之一 Nelson 說起這個網站的起源:「兩年前,我和 Himphen 及幾個朋友參加了 Google Eyes 創業比賽,最初只打算見識一下,我們留意到在場很多人也有很好的念頭,不過,這些想法只局限於那個場合之中。縱使想法很好,但只要在場的人不支持,計劃便會完蛋。有見及此,我們便有個想法把這些念頭 得以公開,甚至參與和討論。」最初網站定位是夢想,讓夢想得以實現的平台,不過 Himphen 說「夢想」這兩個字,普遍被人認為不切實際、被大眾消費得太厲害,以及個人利益偏向。 所以,隨平台發展及聽取導師的意見,他們決定將焦點於在社會創新,冀望能讓公眾更容易理解平台的目標。
群眾外包,食得架?
說到香港群眾外包的文化,大家都認為香港的群眾外包只是起步的階段。「群眾外包嚴格來說不是新的想法,只不過將一件事,分割開不同部分,外判給不同人做。」Himphen 說道。不過他笑言一但將群眾外包扣連至網上平台,聽者大多質疑其可行性。 Nelson 就指,群眾外包一詞於外國最早在 2006 年已經提出,是近幾年才帶到來香港。保守來說,起碼要多三年才能讓此文化成熟,現時人們雖然理解群眾外包的意思,不過肯嘗試、肯去做的人始終也不多。Katherine 就說,受本地文化及傳統觀念影響,很少人願意付上私人時間協助陌生人的項目。外國的社區文化讓人較容易提供無償幫助,但港人仍然多著眼自己的利益。
一岸之隔的台灣,看待社會創新、群眾文化的心態對 Himphen 來說就十分值得參考。他以台北市長柯文哲推動的開放政府為例,他將政府所做所施的政策、諮詢公開放到互聯網上,促進公共討論,令台灣公民有意識地由下以上推動改變,這個特質對群眾外包十分重要。相比香港,「香港始終有特別的文化和歷史。我們對公民意識不太強,所以這也是我們面對的問題。要讓大家去想公民可以參與很多事和解決問題,政治也好,商業也好,甚至乎我們社區的問題。現時的政府很喜歡「由上而下」,「我覺得這塊地要怎樣規劃就怎樣建設」,但事實上使用那塊地的是那個社區的人,那些人卻無權去說自己想法,不是諮詢過後當局不聽,而是無從影響一塊地的用途。」
網上平台扣連線下活動 多重身份讓念頭帶來改變
或許這樣對現實政治的無力感,讓 Collaction 聚焦於社會創新時帶來多一點的希望。Collaction 團隊除了日常經營、到不同 Pitching Day 向參加者介紹他們的平台外,他們更會自發及發掘與社區合作的機會。今年年初,他們與社區組織、換物平台一起舉辦了「童心迎新年」,讓低收入家庭的小朋友可以收到各界捐出的禮物。小朋友不是收到禮物便作罷,他們更學會二度分享 ,把自己禮物轉贈給有需要的朋友。縱觀 Collaction 上的項目,很多也是線下,於現實生活空間發生的事情,甚至根本與網絡無關。 Collaction 最新的一個合作計劃,是在深水埗設立社區雪櫃 ,帶動食物分享的風氣。由網上平台引起公眾關注,再帶到現實社區付諸實行,整個平台其實也是一個循環,遊走於線上和線下之間,打近網絡與現實生活的距離,不過至今上線的項目不是很多,不少計劃也是 Collaction 團隊協辦和推動,要讓群眾外包這個雪球,可以越滾越大,還是有一段時間。
在網絡上瀏覽,我們帶著不同的身份。在 Collaction,這個身份的變異也是很大優勢。用家既可以遞交自己的計劃,也可以參與、討論他人的計劃,整個線上社群如蜘蛛網般編織出來。 Collaction 團隊也是帶著這個變動的身分,在香港推動著群眾外包的文化。他們是群眾外包平台;又有份提出不同計劃, 他們的「Not Found 找不到計劃」把失蹤人口資料嵌入至網頁出錯的 404 頁面,更得到不少本地媒體的報導;同時他們又嘗試撮合不同項目負責人,或轉介相關資源和機構,讓計劃得以實行;最重要的,Himphen 說是他們對項目負責人的鼓勵,這些念頭就好像一團火,而他們就要淋上火水讓火燒得更烈。
結語:社會創新不是夢
John Lennon 有首歌,唱出了他對理想國度 Neutopia 的憧憬,其中一句卻經常被流行文化老掉牙地引用, "You may say I'm a dreamer But I'm not the only one"。現實生活中,夢想這兩個字似乎遙不可及,不過每人還是掛在嘴邊。我們受困於籠屋中,環顧四周,便發現社會中人人缺乏理想,甚至欠逢求變的心態。因為現實的一切比理想來得更實際。實際兩字,對等了那些土地、金錢可以解決的問題。重新想像人與人之間的生活,社會中、生活中的資源可以怎樣分配,也許是一個很大很遙遠的夢。但這個夢,卻為其他人成就了社會的理想。
原載於刺青雜誌